繪 by 鰻魚 X Wanda
錫德之塔的遺址是覺醒神殿代代傳承下來的秘密之一。每一任的上祭都承擔著守護這項秘密的使命,以確保神聖之地不受侵犯、不被干擾。
建造能夠托起靈石補天的錫德之塔,是人類團結一致的證明。在完成補天的任務之後,為了防範任何力量破壞封印的天洞,塔在天雷中崩毀。
然而,在我曾讀過的偽史中卻指出,人類建造錫德之塔是因為在熬過了天火與大洪水的侵襲之後,變得過度狂妄,甚至想建造直通天際的高塔以挑戰神之領域,最後在伊絲神的怒氣之下被擊退。
二月十一日,午後
一個臉色發白的孩子被推進聖水醫院的急診室,瘦小的身軀只佔了半張病床。
「可憐的巴里,我們已經到了最棒的醫院,這裡的醫生一定會治好你的。」病床邊的母親聲聲呼喊著,「你要加油,答應媽媽,好嗎?」但孩子的雙眼仍然緊閉、渾身顫抖。父親陰沉著臉跟在一旁走入。
這對前來求醫的家庭只是眾多排隊患者之一。
上個禮拜艾蒂亞以奇蹟之力治療病人的消息上了新聞後,雖然僅被放在報紙副刊的奇聞軼事,聖水醫院還是湧入大批人潮。好奇的、和絕望的,都指名找她。
「這樣的情況持續多久了?」身著司祭袍的菲力普前來詢問,一邊量體溫和血壓。
「他已經發燒好幾天了……」巴里的母親欲言又止地說。「我以為一陣子就沒事。」
「怎麼拖到現在才來?」菲力普皺眉看向血壓計,血壓難以量測。他接著量了脈搏,脈搏微弱到難以察覺。
「你以為每個人都有錢可以到大醫院看醫生嗎?」一旁的父親冷冷地說。
「三十四點九度,體溫太低了。」菲力普看向手中的溫度計,神色嚴肅。男孩神情非常痛苦,氣若游絲一聲哀鳴都發不出。
「巴里前幾天一直抱怨肚子不舒服,我以為是腸胃炎,吃個藥就好了。」母親緊張地解釋著。「不過他說上廁所的時候會痛,好像有火在燒。」
「如果是腸胃炎還沒太大問題。」菲力普伸手按壓檢查,結果在後腰附近摸到一小塊凸起。「巴里可能有泌尿道感染,而且導致了腎膿腫,但我更怕是膿腫破裂,膿汁流至腹部各處,已經出現了敗血症。」菲力普冷靜地說。任何時刻醫者都必須保持冷靜。
「什麼意思?」
「意思是全身都感染了,血液中充滿病毒。雖然我還不能確定病因,但現在情況緊急,必須馬上治療。儀祭,」菲力普召來一位儀祭。「先幫這孩子打點滴,我去請共鳴者大人。」
菲力普匆忙地走出急診室,不久之後便帶著艾蒂亞回來。艾蒂亞今天已經治療了幾十個重症病人,力量幾乎要用盡了,視線模糊又疲累的她在貝兒的攙扶下才勉強來到巴里的病床邊。
「已經輸入大量食鹽水,仍然無法讓血壓回升。」打點滴的儀祭報告。
「聽起來非常糟糕,會不會是敗血性休克?」菲力普詢問性地看向艾蒂亞。
艾蒂亞點點頭,雙手觸碰病患。
「伊絲神啊,請您憐憫這年幼的生命……」艾蒂亞的雙手開始發光,籠罩住男孩的身軀,但光芒卻像即將燒盡的燭火忽明忽滅,在短暫的閃爍之後逐漸黯淡。
艾蒂亞渾身冒出了冷汗。她可以清楚感受到男孩體內的器官正快速衰竭。
「不、不。」艾蒂亞低聲吶喊。她身上的光芒完全消失,再也探詢不到男孩身上任何生命跡象。
貝兒量了量脈搏,又拿出聽診器放到男孩心臟上。
「沒有心跳了。」貝兒擔憂地望著艾蒂亞。「艾蒂亞?」
「快急救啊!」男孩的母親連聲呼號。「妳快救我的兒子!」
艾蒂亞慌亂地摸著男孩的身體,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除了男孩母親的哭叫,一時之間沒有人說得出一句話。
「巴里死了?」男孩的父親打破僵局,不可置信地瞪著艾蒂亞。
「伊絲神將他召喚回去了……」艾蒂亞的聲音幾不可聞。
貝兒從後頭輕輕摟住艾蒂亞。菲力普轉身面對滿臉淚水的男孩家屬,沉痛地說:「我們很抱歉……」
「不!我的孩子啊!」男孩的母親崩潰地大喊,不久前還在自己懷裡的溫暖生命現在已變成逐漸冰冷的屍體。急診室裡的其他人們紛紛撇過頭不忍卒睹,痛徹心扉的哭喊聲撞擊著艾蒂亞的心。
貝兒緊緊地摟住嬌小的黑髮少女,有一股不安的感覺……
「妳這庸醫!」男孩母親尖銳的聲音如爆炸的玻璃碎片,艾蒂亞被刺到般在貝兒懷中瑟縮。「我的孩子送進來的時候還有呼吸,我親眼看見的!怎麼妳一摸就死了?妳說啊!」
「我要妳的命賠我兒子的命!」男孩的父親往前一踏,拳頭掄向艾蒂亞。
「先生,請不要在醫院裡使用暴力。」菲力普急忙擋到兩個女孩前面,正好被一拳揍在臉上。「唔!」他悶哼一聲,向後踉蹌幾步。
兩個被艾蒂亞治療好的信徒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抓住巴里父親的胳臂。
「他深淵的別碰我!」被拉到門邊,巴里的父親卻掙脫開了。「他深淵的!」
「就早點承認妳是個騙子!」母親抱著兒子的屍體,眼裡湧出憤怒的淚水,發出充滿怨恨的尖叫聲。「要是用手摸就能治病,我也可以當聖女,還是共、共鳴者!」
巴里的父親就要與四周的人打起來。
「伊絲神在上,夠了!」菲力普一手摀著鼻血,快步上前阻止雙方動粗。「各位,冷靜點。」
「都什麼時代了,這裡竟還有一群以為『共鳴者』還是『聖女』能治病的瘋子!」男人無視菲力普,他雙眼發紅,視線掃過在場眾人,怒吼道:「瘋子、瘋子,全都是瘋子!」
「看看你那醜陋的嘴臉,你家的孩子得不到伊絲神的祝福也是剛好!」有人叫道,「異教徒!無信仰者!」人們你一言我一語輪番攻擊,醫院陷入混亂。
艾蒂亞流下淚水,迷茫視線中,她還能看到四周每一個人人體裡的光脈,但方才男孩的位置什麼都沒有,空空的,和病床、擔架、椅子一樣。她看不見男孩的光脈,他已經不存在了。
「我……沒辦法……」艾蒂亞雙唇顫抖,即使她恢復些微力量,又該如何治療一個失去生命的軀殼?沒有生命的身體裡,沒有任何她可以修復的光脈。那具身體已經變成正在腐敗的肉塊,變成某種別的東西了。
淡白色的視線裡,有一個淡淡的男孩影子蜷縮她的身旁,默默地望著他的父母親發出像是介於人類和犬類般的吠叫怒罵,停下來喘氣,又繼續咆哮。
艾蒂亞顫抖地伸向那半透明的男孩,心中懷著疑惑與不安。是巴里的靈魂嗎?她想著。在這看不見其他人們白茫茫的世界裡,半透明的男孩格外清晰。沒想到她手指沒有穿過去,反而碰觸到了那個形體的肩膀。
巴里轉頭望向她,眼神中充滿無盡的痛苦。
巴里,你想回去嗎?艾蒂亞蹲了下來,小心翼翼地牽起男孩的靈魂,彷彿在抓著脆弱的蝶翼,沒有重量也沒有溫度。她沮喪地說。我、我不知道可不可以把你放回去你的身體裡,然後讓你復活。
這個世界上,男孩開口說道,半是哀愁,又半是放鬆:已經沒有裝得了「我」的容器了。
光芒從男孩與艾蒂亞的指間發出,男孩的幽靈化為片片花瓣,在光芒中消失了。
別走!一時之間,艾蒂亞全身癱軟了下來。當她以為自己要昏厥時,她聞到了麵粉與汗水的味道,驚覺貝兒依然抱著她,護著她。醫院裡的爭吵逐漸停歇,原來是醫院的警衛到場。
「我會去找記者好好宣傳這間可惡的醫院!」男人拉起抱著男孩屍體的女人,瞪向艾蒂亞。「妳這他深淵的庸醫!我會讓每個人都知道妳的真面目!」
「褻瀆!」群眾的情緒再次沸騰起來。「沒有人可以侮辱共鳴者大人!」
「趁事情鬧大以前,貝兒,先帶共鳴者大人離開。」菲力普示意貝兒將艾蒂亞帶出醫院。
貝兒連忙牽著艾蒂亞回到神殿的宿舍休息。這時間大家都還沒回來,房間裡靜悄悄的。
「艾蒂亞,妳不要太自責,他們只是想找個人怪罪。真的不是妳的錯。」貝兒再次緊緊抱住黑髮少女:「大家都是站在妳這邊的喔。」
「或許我該早點做些什麼……」艾蒂亞垂著頭說。就算有一百個理由能說服自己沒錯,心裡依然難過至極,尤其想到巴里母親的眼淚,不禁一陣心酸。
雪花從她們離開醫院後就跟了上來,這時大狗舔了舔艾蒂亞的手,掌心傳來一股溫暖濕熱的搔癢感。
「雪花,謝謝妳。」艾蒂亞撫摸雪花毛茸茸的頭,輕聲說道:「貝兒,我們一起為巴里的靈魂祈禱吧。」
「他們一家都好可憐。」貝兒搖搖頭。
她們兩人緩緩地將手抬高,手心朝上,如同要承接伊絲神的淚水。
諸神啊,請引導他回歸伊絲神的懷抱,保護他路上不受邪靈干擾。
伊絲神啊,請讓逝去的靈魂安息,祛除災病,不再痛苦。
也請安慰他的家人,使他們堅強,明白生死有命。
窗外傳來神殿的鐘聲。在寂靜的四方房間裡,一聲聲鐘響彷彿勾起了心裡的迷失與淡淡的憂傷。
五下鐘響結束後,貝兒的開口說道。「艾蒂亞,晚餐妳要在房間吃嗎?」
「現在這樣的狀態,去食堂確實不太方便。」艾蒂亞的視力還是沒有恢復,畢竟剛才徹底耗盡了共鳴之力,她估計要好幾小時才能復原。
「那我去廚房拿些吃的,我們晚餐一塊兒吃。」正當貝兒要打開門的時候,門板自動彈開。
「哇──啊!克里斯!」貝兒立刻使勁把門關上。「你過來幹嘛!」
「我不能過來嗎?」克里斯哈哈大笑,像個淘氣男孩從另一邊推著門,不讓貝兒把門關上。
「你過來肯定沒好事。」貝兒故意閃開。
克里斯要掉進門內的瞬間,雪花衝了上去,撲在克里斯身上。
「能見到我這俊俏的臉龐不正是好事嗎?」克里斯倒在地上,一邊搔著雪花,一邊對貝兒眨眨眼。「我看妳看到我很開心嘛!」
「少自戀了!你什麼時後會記得要先敲門?」
聽著嬉鬧聲,艾蒂亞想像著兩人一狗開心的樣子,淺淺地微笑。
「嘿,艾蒂亞,席恩上祭說妳不用擔心今天發生的事情,媒體的部分他來處理,他會給予外界適當的回應。」克里斯走到艾蒂亞的前面,牽起艾蒂亞的手。「而且要是哪家新聞媒體敢報導這件事,他們就和我這位威蘭德侯爵過不去……欸,貝兒,我話還沒說完!」
「誰准你牽艾蒂亞的手!」
艾蒂亞又聽到一個人體被打的聲音,然後還有克里斯的哀號。
「對了,艾蒂亞,席恩上祭問妳要不要去雷雅托瓦國走走?」克里斯的聲音中伴隨著雪花舔他臉的濕漉聲。
「雷雅托瓦國?」艾蒂亞疑惑地問。
「雷雅托瓦女王、生命神殿上祭丹淡銀鴉知道了伊絲共鳴者已經現世,希望能邀請妳過去,她衷心想見見妳。喔哈哈,雪花,住手,我希望妳今天沒有舔過大便。」
「雪花才不會舔大便!」
「妳又知道了?今天早上妳沒有緊盯著雪花呀。」克里斯往旁邊滾離雪花的熱情招呼。「艾蒂亞,我想這個拜訪機會真剛好,妳出國個幾天,人們一會兒便將今天的事給忘了。」
「這樣會不會好像……逃走。」艾蒂亞抱著自己。
「不會!」貝兒和克里斯異口同聲地說。
艾蒂亞縮著腳坐在床上,想起伊凡老師說過的話。
她曾經再去拜訪伊凡老師,伊凡老師那天正待在教室外抽菸。伊凡老師似乎菸抽得很兇。
「老師您好。」面對高大的金髮驅魔師時,她常常不自覺地緊張起來。「不知道您方不方便再讓我……」
「我知道妳成功解除了克里斯身上的詛咒。」伊凡用毫無感情的眼神掃視著她,讀出她的目的。「妳的能力有所進步,所以妳認為可以幫助我了。」
「是的,我希望能幫忙老師修補您靈魂上的裂痕……」她怯怯地說。
「不必了。」伊凡搖搖頭,靠在牆邊,又抽了一口:「當年,我的部下們泰半都在敵人的陷阱中失去了性命。」
他仰頭看著白煙緩緩消失在淡白色的天空裡。
「我不想忘記他們的犧牲。我喪失部分的情感根本算不上什麼,與其在我身上耗費心力,不如將共鳴之力留給更需要的人吧。」
「可是,老師……」
「去找其他人吧。」
伊凡輕輕抖了兩下手指間夾的香菸,眼神卻有些迷茫,但是不再理會艾蒂亞。
艾蒂亞有點明白當時伊凡老師的想法了,可她還是覺得好心疼。
「是我的錯……我沒有留下足夠的共鳴之力來治療巴里。」艾蒂亞將頭埋進抱在膝蓋上的手臂間。
「艾蒂亞,妳盡力了。」克里斯拍了拍艾蒂亞的頭。
「啊!你居然拍艾蒂亞的頭!」貝兒馬上抓起克里斯的手。
「貝兒乖乖,好痛耶。」克里斯哭喪著臉。
「你的手才要乖一點!」貝兒氣噗噗地放開克里斯的手。
「小艾,妳先休息吧。」在貝兒的瞪視下,克里斯雙手安分地藏到身後。「雷雅托瓦國女王的事我來緩一下,妳準備好回覆的時候再告訴我。沒其他事的話,兩位美女,掰掰!」
「克里斯,你是不是又忘了什麼?」
隨著克里斯開門出去,貝兒和雪花也追上去,離開之前貝兒回頭大喊。「艾蒂亞,我馬上帶晚餐回來!」
貝兒和克里斯離開後的房間顯得空曠又安靜,艾蒂亞坐在床邊,輕輕按摩自己的雙眼。雖然視力並不會因這簡單的動作而復原,但她還是下意識地想藉著手和眼睛的接觸確定自己的雙眼還存在,而不是就這樣消失在沒有邊際的白光裡。
「伊絲神啊,請您指導愚笨的我……」艾蒂亞低聲說,雙手彼此緊握著,彷彿還是能感受到生命如流沙般從她的指間消散。「我該怎麼才能救所有的人……我以為……不會再有人死去……」
她發現自己又不自覺地撫摸右手臂上那塊燒傷疤痕,這塊她無法自我治癒的地方,帶走她父母生命的烈焰所留下的烙印。
兩名背負火焰烙印的共鳴者……
預言縈繞心頭之時,艾蒂亞不禁好想見到另外一位共鳴者,她想問問對方她到底該怎麼辦,是不是辜負了神明所賜與的力量?
另外一位共鳴者,你在哪裡?來找我,好不好……
疲累的艾蒂亞躺了下來。
眼皮下浮現影像。
她揮動著嬰兒短短的手,不停哭著,因為她餓了。一個人影來到她的床邊盯著她,但那個人不是父親,他的頭髮是黑的,而且眼睛細長,樣貌很年輕。
妹妹,安靜一點。黑髮男孩不知所措地搖了搖嬰兒床。妳會把媽媽吵醒。
她還是大哭不止,因為她很餓。
安靜。
黑髮男孩俯下身子靠近她,眼眸一瞬間變成紫色。
「艾蒂亞,我回來了!」貝兒輕快的聲音和開門聲響起。
艾蒂亞坐了起來,眨眨眼又揉揉眼睛,視線還沒有恢復,夢的世界褪去,一切變回純白的世界。突然看不見這件事她還是無法習慣,心裡多少感到驚惶。
「艾蒂亞,今天司廚多給了我們一份甜點喔!」貝兒的聲音令她安心,房間內瀰漫起食物的香味,而雪花跑到她的腳邊磨蹭著。
艾蒂亞摸摸雪花的頭。「什麼甜點呢?」
「是牛奶雪花糕!」貝兒高興地宣布。雪花以為聽到自己的名字汪了一聲。
「雪花糕耶。」艾蒂亞期待地說,想像著貝兒手中的盤子裝著那用牛奶、糖和玉米粉做的白嫩小點心。
「對啊,我們最愛吃的雪花糕。」貝兒笑吟吟地說,而雪花耳朵又動了一下。
「貝兒,你有聽到預言中另外一位共鳴者的消息嗎?」
「沒有耶。」貝兒將剛烤熱的麵包放到艾蒂亞的手上。「如果有消息的話,我想上祭大人會先告訴妳。」
「那最近有什麼新聞嗎?」艾蒂亞咬了一口乳酪麵包。她察覺雪花呼出的熱氣就在身旁,大狗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手上的食物。
「當然是王子帶兵去弭平紅色火箭的動亂呀!報紙上好多王子英俊的照片,好開心。」
艾蒂亞噗哧笑出來。
「好姊妹,少年之美稍縱即逝,且看且珍惜。」貝兒一邊繼續拿出食物,隨著烤魚的香味撲鼻而來,雪花興奮地在兩人之間走來走去,「雪花,坐好。」
「沒關係,或許時候到了,他就會出現。」
吃完麵包後,艾蒂亞謹慎地接下湯碗,用湯匙舀了一口湯放進嘴裡,咬到一個東西。是魚肉,她慢慢地咀嚼,魚刺早被挑除、魚肉被搗成小塊。貝兒此刻幫她準備的食物與餐具好貼心。當貝兒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忽然不急著想要找到另外一位共鳴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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