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31日 星期二

2019年回顧

1月:弟弟博班終於畢業
3月:出差九天泰國普吉島、3/10堂弟結婚、弟弟去新加坡工作
4月:完成宿願小拉的貼圖!
5月:法國自由行 14天第一次規劃跨城市自由行
6月:6/5 弟弟訂婚
7月:開始連載《千年聖歌》!
8月:員工旅遊荷比法
11月:11/23 弟弟結婚

* 去年沒有出國,今年兩趟歐洲!哇喔!錢包表示:
* 又好多人結婚包含弟弟(((゚д゚)))

2019年12月27日 星期五

《千年聖歌》13 鬼屋 Haunted House (2)

攝 by Wanda

酒足飯飽之後,派特領著他們逛附近的街道,滔滔不絕地繼續介紹著,像是劇院新上演的戲劇《機械玫瑰》,最新的自動人偶(到處都賣著迷你自動玩偶紀念品),路底新開的百貨公司裡面所賣的晚禮服與新奇玩意兒,甚至是幾棟老房子的歷史。

拉斐爾假裝津津有味地聽著,而事實上他覺得在這裡散步就如同走在另一條王都的街道上,富裕、歡樂、有教養,同時亦千篇一律。

「扒手!」突如其來的尖叫聲打斷派特的解說。街道上的人們猶如舞會一曲結束,腳步優美停止,紛紛東張西望。

拉斐爾看到一個男人朝他們跑來,忽然男人將手上的皮包拋給躲藏在路邊的同黨,朝另外一個方向引騎警離開。

「這是為了避免當場人贓俱獲,以最快速度轉移贓物的手法。」派特還在解說,拉斐爾緊盯著獲得皮包的男人消失在兩棟房子之間,「快追,把他捉回來!」下令的同時已經跑了起來。

白隼灰眉緊皺,原要請王子別衝動,但眼見王子已經跑遠,只好先跟著跑,派特話說不完似的,慌忙跟上時還邊跑邊嘰哩呱啦。他們在男人消失的地方發現了一條側身才能通過的隱密巷子。

「這裡!」拉斐爾在隱蔽的巷子口稍等最後跑來的派特,雙眼發亮。

「殿下,這件事讓派特和警察處理就可以了。」白隼想把王子喚回,沒想到少年就像隻發現籠門開了一個縫的鳥,靈巧地飛向另外一個世界。不得已,白隼再次追隨而上。

他們在巷弄裡快速移動,裡頭是一堆堆沾著油漬的不明垃圾,髒水被他們的長靴濺了起來,臭氣塞滿他們的鼻孔。拉斐爾忍不住摀起鼻子,不過同時卻又感到新奇無比,幾隻大老鼠從他們腳間穿過時拉斐爾還和牠們打招呼。

他們越過了低矮的生鏽柵欄,從另一條街道鑽了出來。起先拉斐爾以為小巷裡的臭氣跟著他們來到街道上,但發現那股味道來自地上無處不在、漂著浮渣的汙水黑泥,好似整條街道剛經歷了一場糞便雨,氣味再也擋不住

拉斐爾屏住呼吸,速度慢了下來,掃過人群時平素柔和的眼眸射出如鷹似銳利的目光,伸手指向一個剛戴上帽子的男人。「中尉,扒手的事就麻煩你了。」

藏在人群中的扒手沒想到會被指認,跳起來繼續逃。

「站住!」派特去追拿扒手。

拉斐爾不追了。他本來的目的就不是捉扒手,而是想知道扒手能帶他們到哪裡。

「噢,白隼,我們終究還是來到人民居住的地方了。」拉斐爾觀察著四周髒亂的街道,小口吸氣,忍住拿出手帕掩蓋口鼻的衝動。

2019年12月16日 星期一

做一半的夢 - 平行世界的18個少年

我的室友A在市場賣蛋糕,或者什麼食物,我不是很清楚,因為我工作很忙,總是比A早出門晚歸。

但我知道A有一個奇怪的習慣,他總是在門上的一個小機關裡夾一張紙,就像偵探故事裡面提到的,萬一回家那張紙沒有在該在的位置(A會用巧妙的手法開門,我無緣目睹,因為我總是比他晚回家),就代表有人入侵我們的家。

我還曾問過他說,萬一有人看懂機關又把紙放回去呢?A說,那機關裡面還有一個噴化學藥劑的孔,紙在錯誤開啟門會因為染劑變成黑的,而那種特殊的紙很難及時取得替代。

總之除了這點怪僻,A是一個無懈可擊的室友,他會把我們的家維持得乾淨,而且因為他在市場販售食物,所以他三不五時就把他多準備的飯菜放在桌上送我吃,這讓工作幾乎天天加班的我感到非常窩心。

雖然A如此愛周遭乾淨,但他本人其實是一個留有鬍渣的大叔,當我回家吃他準備好的飯時,他並不會特別出來寒暄,就是待在他的房間裡,對此我也未曾好奇,因為我只想吃飽洗完碗後早點回房間休息。

或許就是因為這點,A覺得我也是個好室友?一般人肯定會覺得A這種不談話又有門上機關的怪癖,一定有甚麼神祕過去,甚至帶有危險。

*

那是一個工作到半夜的夜晚,我從某地回來時難得經過了A工作的市場。深藍色的夜裡,露天市場本來一個人都沒有。

但在那白日會最繁忙的交叉路口,出現了十八條直線似的裂縫──
走出了十八個一模一樣,吹著黑衣黑褲的黑髮少年。

隱約可以聽到他們口中說出:「平行世界……」的字眼。

他們是來自18個平行世界的同一個人。

我躲到篷幔暗影深處,因為我看到從市場深處有人捧出A做的蛋糕,交給那十八個一模一樣的少年。

我太常吃A煮的食物,因此我能認出他的東西。

十八個黑髮少年打量之後,回聲似地說出:「找到線索了。」「他果然在這裡。」

雖然當下我應該要想那蛋糕有何蹊蹺,但我直覺A有危險了。

2019年12月14日 星期六

【高雄】CornerCone 酷礦冰淇淋


魚帶貓去吃可愛的冰
冰淇淋超可愛的!而且店離我家意外沒有很遠呢,今天氣溫回升就跑去吃吃看。
小拉穿老杰克家的三丁目騎士的服裝!原本想拍假面VS酷斯拉......因為怕冰淇淋融化所以匆匆拍了一張沒拍到衣服上假面的字樣,不過隱約還是可以看到小拉身上有變身腰帶!

2019年12月6日 星期五

《千年聖歌》13 鬼屋 Haunted House (1)

「好好享用吧,彗星。」拉斐爾寵溺地說。 攝 by Wanda


這一切,是怎麼開始的?
這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麼開始的?
我們總是安逸地待在神殿中,顯得愚蠢。


到黑石郡第六天,二月四日

王國軍自出發至今,先是遇到紅色火箭突襲火車,接著又徹夜佈置礦坑陷阱和紅色火箭再次一戰,眾人這幾日來無不處於緊繃的狀態,因此當大夥兒回到駐紮地後,士兵們縱使疲憊不堪,卻沒幾個人留在營地休息,反而結夥進城,在城內的流鶯身上尋找活著的感覺。
原本的地區軍營因為中央王國軍臨時進駐,變得非常擁擠,幸而現在大半的士兵都進城快活,兵營便難得安靜了許多。
拉斐爾帶著彗星來到軍營中庭,令凱放出一隻兔子,彗星立刻鎖定目標,一聲呼嘯後展翅淩空。
「抓到了!」丹頓一聲驚呼。彗星的利爪緊緊箝住那隻逃竄的兔子。
「這種在讓鷹直接從手上追擊獵物的放鷹法,我們稱為拳獵。」拉斐爾欣賞彗星發出愉悅的叫聲,用爪子了結兔子的生命。「如果你看過彗星在野外獵捕的樣子,你更驚嘆的。可惜我們這次是出來辦正事,只好用這種方式讓彗星過過乾癮。」
拉斐爾並不是聽不到兔子求救的聲音,而是他對彗星的連結強上太多。在彗星的眼中,兔子是食物,所以拉斐爾便跟著這麼想。畢竟對能聽到動物和植物聲音的拉斐爾來說,他的食物都曾經會說話。如果因為食物能與他溝通就不敢進食的話,他早就餓死了。
拉斐爾的原則很簡單,如同大部分自然界的動物一樣,同類不相殘,且不做沒有意義的殺生。不過自從失手奪走兩人生命後,他的內心便有了一個無法化開的結。
拉斐爾走到彗星的身邊蹲下,幫彗星按住兔子屍體,好讓她方便享用。彗星熟練地啄起兔毛往一旁丟。
丹頓跟在後頭看著,「彗星什麼肉都吃嗎?」
「我盡量讓彗星吃不同的肉維持營養均衡。」拉斐爾習以為常地望著彗星啄開兔身,血紅紅的。「彗星愛吃羊、兔子、小鳥和老鼠,必要也吃昆蟲,但她不吃牛和豬。」
「好好享用吧,彗星。」拉斐爾寵溺地說。
彗星吃飽後,朝拉斐爾鳴叫了一聲,拉斐爾便拍拍手套,讓彗星飛上來,疼愛地順起彗星的羽毛。彗星發出一串快樂的輕鳴。拉斐爾露出笑容。

2019年11月29日 星期五

《千年聖歌》12 狼神極光 Wolf God Aurora

祈禱的少女 繪 by 強爺


有些存在,不願抹殺;
有些記錄,不願留下。
當我們以謊言和刻意的空白撰寫「最終審判之戰勝利」的那一刻,歷史變得矛盾與破碎。所有人類歡欣鼓舞,但對於真正發生過的事情,卻變得茫然失憶。
靈魂彷彿被反覆燃燒一千萬次,原本牢記的聖歌旋律從腦海裡被抹去。自此之後,卡斯特再也無法自記憶之鏡窺看任何過去。
我知道,覺醒神殿的天賦已自我們體內消失。
我們永遠失去它了。


艾蒂亞坐上專屬於共鳴者的位置,望著伊絲神殿裡滿滿的人,好多人喔,她心跳越來越快,人怎麼能這麼多。
艾蒂亞從小在神殿長大,平時所見著會來參拜諸神的人並不多。國王是無神論者,這件事情所有神殿裡的人都深有體會。所謂無神論並不是不相信伊絲神、霧之杖神或者雙月神──不屬於任何神明的中立地帶。不相信本身即是一種強烈的信仰,自成一格的邏輯。
由國王所散發出來的「不信」,不只帶動了蘭提斯──伊絲神所鍾愛之地──的無神論風潮,更可怕的是許多年輕人會嘲笑怒罵虔誠的信徒們。無論司祭們花了多少力氣去幫助窮苦的人們、定期提供免費的義診,當他們從神殿外面回來時,身上總是帶著越來越濃厚焦慮與擔憂的氣味。
世界懸於深淵之旁了,有些司祭們會這麼描述,人們不再讚美造物主,遵循天上與人間的法則──慈愛、秩序、光明、信賴、奧秘、起源與生命──轉而專注於物質和鬥爭,一如鳥兒不會飛就急著離巢。離根曆兩千年只剩不到一年。預言每逢千年,世界必會昇華或墮落。這些都是不祥的徵兆啊。
然而自從她成功醫治克林姆家的嬰兒,共鳴者的神秘,訊息像野火般被傳了出去。
現在一切都有希望了。

2019年11月15日 星期五

《千年聖歌》11 機械玫瑰 Mechanic Rose

攝 by Wanda



名字是連結、是束縛。
新的支配者誕生,凡訴說出他名字的,必將招致死亡。
我們的雙手是生來忠實地紀錄伊絲神所創造的這個世界。
只要放棄撰寫其中一段歷史,就是褻瀆。


到黑石郡第四天,二月二日
達爾馮斯大道上的多佛劇院人聲鼎沸。在這美好的星期五之夜,將有齣新戲上演。巨大光源打亮了戲院上頭的一幅大型海報,漫畫風格的齒輪邊框中,畫了胸前盛開出玫瑰的男子。海報底下寫著劇名:《機械玫瑰》,以及主要贊助人──達契亞.達爾馮斯,黑石公爵。
劇院門口,黑石公爵領著他的女人下車,一群記者立刻蜂擁而上,吵雜的快門聲、鎂光燈的白煙與熾熱的閃光立即包圍住他們。拍攝黑石公爵與安潔莉娜的合影以外,那些記者們更興奮於將焦點放在安潔莉娜身上。安潔莉娜盤起了她的紅色長髮,藍灰色絲綢禮服亮得如鋼,肩膀上是一片寬大誇張的衣領,向下收束的腰線展現出她身體的完美弧度,裙尾如魚尾般擴展開來。寶石髮飾垂下一層罩著她臉龐的黑色面紗,讓她微微翹起的紅唇更顯誘人。
達契亞得意地牽著安潔莉娜。當他們走到紅毯底端,那些記者們依然不饒過安潔莉娜背面的風景,在一左一右兩名紅西裝的侍者打開鑲嵌鏡面的劇院大門,讓公爵與他的情婦進入後,外頭的男人們發出一片嘆息。

2019年11月8日 星期五

《千年聖歌》10 礦坑 Mine


繪 by Wanda



我們大吼、哭喊,拉扯著頭髮,我們知道我們必須做什麼。如果能回到過去,讓你遠離悲劇的起點,那麼捨棄我們的生命也是值得。

流沙般的時間不再是筆下的記錄,它伸出觸手,要把我們拖入深淵埋葬。直到我們抬頭,發現自己的影子在記憶之鏡中,與遠方的風景扭曲在一起。
那是記憶之鏡最後一次的畫面,充滿悲傷與詛咒。


拉斐爾一往下讀,心中的驚訝無法形容,身體因興奮而顫抖不已──是神祕樂譜背面殘篇的後續!
曾經,他以為那份童年意外獲得的樂譜上的記述只是某人隨手留下的,因為是那麼的不完整,如今,眼前的文字先是重複一段樂譜後方的文字,再銜接往下,清楚地告訴拉斐爾,我們知道你會收到樂譜,我們知道你會來到此地,我們就是在等你來,將接下來的訊息呈現給你。
這些文字存在近乎千年了嗎……
拉斐爾望著支離破碎的刻紋迷惘地想著。經過來回數次的仔細閱讀後,他終於把新的篇章給拼湊出來。這回,他獲知文字的主人為覺醒神殿的共鳴者──波勒克斯與卡斯特。除此之外,他越思忖越費解。如果這份訊息與他的秘密能力有關,他便能馬上明瞭,卻偏偏隻字不提萬物之聲。從頭到目前篇章所記述的內容,全猶如神話。既然如此虛幻飄渺,這份記述又有何禁忌之處,為何需要苦心拆散,不想讓其他人明瞭?除了他?
將新的篇章牢牢記住後,拉斐爾嘆了一口氣,踱步往回走。在不安全的地底下,讓人感受到生命隨時都會被壓碎,但是巧合,又讓人對於生命展開的方式感到眩惑。有某種超乎他理解的力量正在運作,而一想到訊息尚未完結,他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這訊息會再找上我嗎?
小時候,他以為撿到樂譜只是運氣好;但現在,他發覺自己正位於巨大拼圖中。未來,他或許會再得到一塊塊拼圖,然後某日,他便能清清楚楚地看見自己走在哪一條道路上,解開謎。
唯一的問題是他不知道那一天是哪一天,一天、兩天、一個禮拜,再一個十年?
他會耐心等待,期盼那一天早點來臨。

移除堵塞洞口的石塊比預計花了更多的時間,當碎石頭一被搬離、降下繩梯後,白隼率先進入洞窟中。他頓時就聞到一股類似臭雞蛋的味道,但那股惡臭之劇烈,比真正的腐蛋味濃上不知道幾倍。
「硫化氫!快拿防毒面具!」白隼大吼,臉色刷白。「叫醫官立刻準備解毒劑!」
一直以來白隼認為自己在驚險時刻仍然可以保有清晰的思考力,以為自己不會慌張,但他現在卻無視自身安危,閉住氣,快速攀爬而下,讓上面的人將兩個防毒面具丟給他。
他一邊戴上防毒面具,一邊尋找王子的身影他馬上就找到了。王子躺在奇異的發光花叢裡。白隼立即衝過去。
金髮少年全身沾滿泥土,那些發光的花兒就這樣把少年當成苗床,從地上攀爬到他身上,像個漁網般佈滿他全身,甚至在他身上開滿了花!
白隼拔掉一大把植物的根莖,那詭異的植物被他一拔起來就瞬間枯萎。白隼無心管了,處理中毒的情況分秒必爭,他撥開王子頭髮間的泥塊和花莖。王子看起來像是睡著了,白隼希望王子真的只是睡著而已。白隼用最快的速度幫王子罩上防毒面具。
王子昏迷多久了?錯過黃金救援時間了嗎?白隼頭皮發麻,聽得見自己心臟的鼓動聲,腋下也變得汗濕。白隼前傾,提起王子一隻手臂,繞過自己的頭,他緊握住那隻手。白隼的另一手抱住王子的腰,站起身,一口氣把少年從花叢中拉出來,根莖斷裂的聲音劈哩啪啦響著。光之花宛若發光的雨露,從少年身上滑下,逐漸變得透明,最後一朵朵消失在空氣中。
當白隼將少年放下來,要改揹少年離開時,背上重量忽然消失了。他回過頭,從所剩不多的微光中,看見拉斐爾站在地上,望著他,好奇地摸了摸臉上的防毒面具。
「噢,白隼,你來了。」悶悶柔柔的聲音從面罩底下傳來。「我沒事,我可以自己走。」

2019年11月1日 星期五

《千年聖歌》09 光之花 Flowers of Light (3)

繪 by 廣陵散


拉斐爾全身起了雞皮疙瘩,莎夏故事的尾端,他幾乎聽不下去。

為什麼一個無辜的女孩,為了善良的目的,卻付出了沉重代價,而罪惡之人仍然自由自在?黑石公爵,縱然我還是希望與你對話,了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但我怕我亦無法理解你。如果可以,我不希望這世界上有任何暴力,但你似乎卻主動施與痛苦。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待他人、你的子民?

拉斐爾小心翼翼地踩著木梯,礦坑出口的階梯非常陡峭,上頭還有濕滑的泥濘。隨著接近洞口,光線越來越明亮。他們天還沒亮就出門,現在終於迎來白晝,前往舒適的光亮之地。聽到外頭的啁啾鳥鳴時,拉斐爾心裡卻浮現另一個不安的念頭。

可是我,剛才又做了什麼?面對紅色火箭,那些曾經飽受虐待的子民時,我怎麼了?

拉斐爾記得他被不屬於他的憤怒淹沒了思維,知道丹頓正狂勸他離開,可是他彷彿看不見丹頓,並抽出了紫羅蘭。

他真希望接下來的那段記憶是模糊的,這樣他還能少受點良心苛責。

那股憤怒融入了他的血液中,他是他,他也不是他,在這模糊的精神界線上,世界變得黯淡,除了所有人心臟上閃耀著明亮光芒,有如火焰。

在他身邊,千百隻小鳥在昏暗的世界裡飛翔,在現實中只投下影子。

2019年10月25日 星期五

《千年聖歌》09 光之花 Flowers of Light (2)


「帶給我一齣好戲吧,騎士先生。」伊蘭卡將自動人偶上緊發條,輕聲下令。


泰勒將腳往岩石摩擦幾下,刮掉鞋底卡到的東西。不知何時踩到的小蛋跟著蛋液黏在他腳上,走路啪嚓啪嚓的,好不分心。泰勒繼續觀望敵情。王國軍的指揮不怎麼協調,少年王子一上戰場就容易變得衝動,弄得他身邊的軍官緊張兮兮,連隊形都亂了。他搞不清楚王國軍想要做什麼,但恐怕王國軍也搞不清楚上層想要做什麼,因為軍官的指令和王子的行動似乎互相牴觸。戰場上瞬息萬變,仰賴的就是指揮官的冷靜調度。或許今天真是個好機會。
「攻擊!」洛克對空鳴槍。
一排槍手朝軍隊掃射,頓時幾人中彈,發出哀號,然而王國軍卻不見反擊,因為指揮官沒有下令!
上校正力勸王子離開,同時一些士兵為了不想當靶子白白送死,偷偷閃進礦坑裡,整支隊伍亂七八糟的。國王以為給的兵力夠多,就可以讓小孩子擔任指揮官玩打仗遊戲嗎?泰勒搓搓手,看來獵物要手到擒來囉。
丹頓上校一看苗頭不對,趕緊指示道。
「擲彈兵隊,煙霧彈!」
幾顆煙霧彈被投擲出去,霎時白煙滾滾,遮蔽紅色火箭的視線。
「他深淵的孬種,別想用煙霧彈拖時間。落地繩!」洛克高揮拳頭喝令眾人。「──王子!」
「等等!」泰勒一拍洛克的肩膀。「那煙好像怪怪的。」
煙不只在地上瀰漫,有什麼東西把煙捲了起來,吹向他們。
泰勒仔細一瞧,濃煙中有成千個黑影起伏,他不禁大叫一聲,洛克卻摑上他的嘴。
「只是幾隻被嚇出來的蝙蝠而已,也只有泰勒這個膽小鬼才會被嚇到!」洛克朝王國軍奔去。「上!」

2019年10月18日 星期五

《千年聖歌》09 光之花 Flowers of Light (1)

礦坑 攝 by Wanda


那場偉大的戰役令人永遠無法遺忘。
「最終審判之戰」──後世將如此稱呼。
戰場上,曾與我們一同歡笑的好友,心臟被刺穿,熱血流淌在冰冷的肌膚上。
光之子被黑影覆蓋,燦爛的新星殞落,世界的秩序被徹底顛覆。
共鳴者之間的羈絆,讓卡斯特和我同時感受到一陣有如撕裂全身般的痛楚。淚水奪眶而出,如同一波一波曾經帶來溫暖的記憶。
我們大吼、哭喊,拉扯著頭髮,我們知道我們必須做什麼。如果能回到過去,讓你遠離悲劇的起點,那麼捨棄我們的生命也是值得。


到黑石郡第三天,二月一日

幹!
泰勒覺得事情已經很不順利了,洛克卻又在發神經。
「兩次!小王子能連續兩次逃過陷阱,他深淵的這裡絕對有間諜!」洛克大吼著。「你找出叛徒是誰了嗎?泰勒!」
「他深淵的,洛克,我從昨天到現在都還沒休息。」泰勒忍不住火大起來。
「叛徒應該立即處決!」洛克突然舉起手來,重重地往山壁一捶。
泰勤嚇得連退幾步。幾許碎石落下,巨大的聲音在山洞裡迴響著。正常人類會打山壁出氣嗎?泰勒心想,他深淵的碎裂的居然還是山壁!
「這股鳥氣我實在忍不下!去準備好你們的鎧甲,我們馬上出動,殺他們個措手不及!」洛克環視一圈這作為根據地的洞穴,大約有四、五十個人正在大廳裡休息,每個人一對到洛克的視線臉色都倏地發白,連忙移開視線。
……上?」泰勒質問道。
「我恨不得現在就殺到王子那裡!大家都起來!」
「洛克,等等,你──」泰勒比向幾位綁著繃帶的同伴,手勢透露出他的焦急。「很多人都受傷了,我們應該先歇個幾天。」
「別像個娘們般抱怨!」洛克勃然大怒。「我昨晚抓蛇整夜不睡,今天一早又去放蛇,還衝在最前面幫你們擋了狗屁王國軍的子彈,難道我沒受傷嗎?我可曾皺過一次眉頭?你們這群廢物才跑個幾步、挨了幾發子彈就不行了?」

2019年10月16日 星期三

BJD 去黃實驗 - 泡過碳酸鈉 - 不推薦

上圖為泡前
下圖為泡11小時後
試驗樹脂:2017年 iplehouse 的 glow normal skin,也就是黃化兩年

先說結論:有變白些,去黃一點(看手比較明顯)
但可能會損壞樹脂,不推薦

2019年10月1日 星期二

《千年聖歌》08 人民的聲音 Voice of the People (4)


繪 by Wanda


「白隼將軍,進來。」拉斐爾聽到敲門聲後說。
雖然是拉斐爾邀請白隼來找他,可是對於即將做的事情,他的心裡卻已經升起了罪惡感,於是故作鎮定等待白隼在他面前的座位坐下。凱奉上了茶與小點,然後離開房間。
拉斐爾向白隼遞出一份摺起的地圖。
「我得到了紅色火箭根據地的情報。」
意外白隼沒有直接發出疑問,只是打開地圖,找到地圖上用紅色鉛筆畫叉的地方,像是先判斷是什麼情況再來反應。
拉斐爾知道白隼在想什麼,在將軍的嚴密管控下,有誰可以進出王子的房間不被發現?
「請問殿下的消息來源是?」白隼的第一個問題在預期之內。
「請原諒我。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想保有的秘密。」拉斐爾微微一笑。
「殿下我不是要質疑您,但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否則會顯得這份地圖相當可疑。」
拉斐爾對上白隼的視線,原本他希望自己能露出嚴厲的表情,讓白隼就此打住,可是他卻和煦地說,「你的疑惑合情合理。紅色火箭的所在確實難找,這也是為什麼這份地圖非常珍貴,希望你能好好運用它。」
彗星鳴叫了一聲。
「抱歉。」拉斐爾離開座位,來到棲架旁,拍了拍彗星。
「我建議殿下不要據此貿然行動。」白隼旋過身注視著他。「如果不能確定情報來源是否可靠,那麼我就必須懷疑這份情報是陷阱的可能性。」
「我可以和你擔保,他們不會是安全漏洞。」拉斐爾輕柔地說。
「他們?」白隼眼中是滿滿的震驚,王子沒有訪客卻突然得到這份地圖已經夠離奇了,難道還不只一個人能穿過他的防護網?
拉斐爾拿起一旁小桌上的刀子,輕輕握住了彗星彎刀似的喙。獵鷹歪著頭望著閃亮的刀子靠近,非常信任的樣子。白隼困惑地望著王子。
「我信任他們。」
拉斐爾一手穩穩地握住鷹喙,另一手用刀子打磨起鷹喙,每個動作都非常小心翼翼。
「而我還想為他們的辛勞,給他們一些獎勵。」

2019年9月27日 星期五

《千年聖歌》08 人民的聲音 Voice of the People (3)

繪 by 酒酒客


在王國軍隊出發後不久,雷因來到了城堡內的餐廳,環視一周之後,拿出他從不離身的懷錶。時間是早上九點,分秒不差。這是雷因眾多原則的其中一個:三餐的時間必為九點、十二點、六點準點開始,而昨晚答應要一同用早餐,接著到城裡視察的那位任性行政官現在卻不見半點人影。美好的一天就從被放鴿子開始。
雷因嘆了一口氣,但仍然挑了個位子坐下,餐廳的女僕從送上了早餐:簡單的麵包及切片的火腿和乳酪,另外還有一杯毫無品味可言的酸咖啡。雷因皺起眉頭,卻依舊仔細將食物都切成一樣的大小後才放進嘴裡,他嚼著勉強可以下嚥的硬麵包,再喝了一口咖啡,瞬間打了一個冷顫。他最後決定放下餐具,用餐巾擦拭嘴角。
特洛伊,你最好有一個可以說服我的理由。雷因站起身,將餐巾摺疊好放在餐盤右側,表示用餐結束,事實上他根本沒吃幾口。他拄著柺杖,帶著一肚子氣向特洛伊的房間走去。
客房區位於城堡三樓,以網狀鐵梯與城堡內其他樓層連接。
站在特洛伊房間外的雷因敲了第五次門,裡頭依然毫無動靜。
正當他深吸一口氣,打算再敲一次門的時候,房內傳來了玻璃破碎的聲響。雷因臉色一沉,不假思索地從大衣口袋摸出了精巧的工具,將工具的尖端放進特洛伊房門的鑰匙孔中,開始解開房門鎖。這項技能在他從街頭的生活裡翻身之後就很少使用,但他每天仍然會帶著工具,就像護身符一般。
。門打開,房間內一片漆黑。
「特洛伊。」雷因試探性地叫喚,沒有任何反應。
他摸著牆壁,走到窗邊,拉開緊閉的厚重絨布窗簾,窗外刺眼的陽光突然照進室內。他調整了一下眼鏡在鼻樑上的位置,檢視房內,發現在一旁的書桌上趴著一個黑色身影,地上還有碎裂的酒杯。
「特洛伊?」雷因對著黑色人影詢問,人影則像是要躲避光線般整個瑟縮起來。雷因頓時覺得剛剛自己只是窮緊張,心情更加惡劣,他不耐煩地用拐杖掃開地上的碎酒杯,走近特洛伊。
在他低下身準備叫醒特洛伊的時候,額頭突然抵上一把槍。
雷因全身一僵,但在他準備要反擊的一秒鐘前,抵在額頭上的力道卻消失了。
「是你啊……」特洛伊費力地坐起身,將銀色的左輪手槍擱在桌面,手撐著頭,眼皮看起來彷彿有兩艘渡輪那麼重,講話的聲音也比平常更低沉沙啞。
「這是一個爽約的人應該有的口氣嗎?」雷因收起剛才正要用來反擊的小型手槍,語氣尖銳。
「抱歉。」特洛伊按摩著太陽穴,有氣無力地說。
雷因愣了一會兒,沒想到特洛伊會如此乾脆地道歉。他發現房間內的床鋪依然整齊,暗紅色的床單毫無皺摺,顯示根本沒有被使用過。另外書桌上堆滿寫了又揉掉的紙團,還有一罐空的威士忌酒瓶,剛才的破碎酒杯中也還殘留著少許暗褐色的威士忌酒,再加上眼前的人比平常深兩倍的黑眼圈。好吧,看來你又一夜沒睡
「算了,我從來就不認為你會準時赴約。」雷因無奈地說,同時對這麼快就原諒對方的自己感到絕望
特洛伊從外套口袋裡拿出了懷錶,因為睡眠不足,花了比平常多兩倍的時間思考,之後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浴室。黑石城堡的熱水管線是由底下流經的溫泉提供,因此無論何時都可以方便地洗澡,無需等待僕人燒水。
「二十分鐘後,城堡大廳。」浴室的門關起前,特洛伊探出頭說。
「可以。」雷因轉身離開房間,默默在心裡祈禱不要再被放一次鴿子。

2019年9月24日 星期二

《千年聖歌》08 人民的聲音 Voice of the People (2)

攝 by Wanda


在距離拉斐爾一行人不到一公里處有座廢棄坑道,雖然洞口被封起來,但上頭的磚牆被打了個小洞。

「小王子果然來了。」昏暗的小洞中一顆向外窺視的眼睛眨了眨。

「軍區的傢伙們每次都安排長官來這邊看風景。」泰勒低聲說。

「沒枉費老子昨天抓來整座里斯塔山的毒蛇,好為兄弟們復仇!」

洛克大笑,將不停蠕動的麻布袋塞出洞口,往拉斐爾的方向一丟。

「讓我們為王子殿下送上一份大禮!」

「老大你真狠,那小王子像嬰兒一樣細皮嫩肉的,不知會被毒蛇咬成什麼樣哪!」泰勒嘿嘿笑了兩聲,和洛克輪流從洞口觀看後續。

 

*

 

伴隨著一聲槍響,不遠處傳來大喊大叫聲。

查覺到異狀的白隼立刻擋在拉斐爾身前,和丹頓一個點頭,一齊將手槍上膛。

「報告長官!」一個士官跑到三人面前,舉手行禮道:「前面有狀況!出現幾十條毒蛇!」

「哪裡?」白隼問道。

「路口,」士官因緊張而講話飛快。「下山唯一的路被堵住了!」

「丹頓上校,你保護王子殿下。」白隼將手槍槍口朝地,快速地退彈解除上膛插回腰際,將武器換成了劍。「我和其他人去清理蛇。」

「等等,白隼將軍。」拉斐爾輕聲說。「把劍收回去,拿棍子還是樹枝驅趕蛇就好了。」

「請恕在下直言。」白隼只好先將劍入鞘,微微欠身。「為了確保殿下行路安全,須將毒蛇盡數殺光。」

拉斐爾一聽臉色就變了。「不行!別因為這種理由殺生。」

「殿下?」

2019年9月20日 星期五

《千年聖歌》08 人民的聲音 Voice of the People (1)

喜歡喝茶的小拉 繪 by 迦夏


這樣的我卻親手抹去了一段意義非凡的歷史。

這是我刻意的輕忽,我的失職,我的恥辱。

但我從不後悔作了這個決定。

 

 

到黑石郡第二天,一月三十一日

 

拉斐爾一身冷汗地醒來,夢裡那死人猙獰的臉孔依然如此鮮明。

是的,他奪走了兩條生命。他只能不斷安撫自己,那裡是戰場,那些人是暴徒,他是為了自衛。

片刻之前的夢境裡,他不停奔跑著,努力想擺脫追逐他的血紅人形,倉皇間,他看到不遠處出現了被稱為伊絲共鳴者的黑髮少女,如同滿天節當時一樣站在高轎上。他拼命跑過去,載著少女的琉璃雕花轎子卻飄了起來,離他越來越遠。

刺痛的恨意扎進背上,他回過身,看見那兩個被他殺死的人,貼近他,面容模糊,全都一片紅。

場景重現了。他揮起了劍,貫穿第一個人的胸口,然後再捅入第二個人的咽喉。

他重新殺了他們。

兩個紅色人形復活似的再度站起來,眼神更加怨恨,然而他的身體卻像是只會重複表演的自動人偶,不受他控制。他想停下來,可是卻再次舉起了劍──

清亮的歌聲傳來。

伊絲神能原諒我的罪嗎?拉斐爾拔出了第一個紅色人形胸口上的劍,吶喊著,懇求著。

心臟的鮮血原本要噴到他身上,但眼前的紅如紅玫瑰凋謝,化為一片片落下。

拉斐爾發現自己也在碎裂,可他終於不必揮劍,能聽歌了。

 

喔,溫柔的女神,我們的孩兒迷失在塵世裡

我們的孩兒正在哭泣

我們的孩兒正在呼喚您……

 

一道陽光灑上琉璃轎子,在少女身邊散發出一大片七彩的光芒。她將雙手交叉在胸口,抬頭望著天空,唱著歌。

拉斐爾怔怔地聽著,希望少女向神明的祈禱中也包含了他卑微的願望。琉璃轎子依然越飄越高,歌聲變得遙遠微弱,身著藍色司祭袍的少女成為空中的一個小點,宛若停駐在彩虹上的青鳥,發出細小的啁啾鳴轉,直到蒼白的天空將她吞沒,再也看不見。

 

拉斐爾看向窗外,眼角還有些淚水。天還沒亮,尚未到起床時間,他已了無睡意、毫無留戀地下了床。事實上他害怕一閉上眼睛,那血腥的畫面會再度出現,伊絲共鳴者的安慰不過是永遠無法成真的渴求。

你看起來好累、好害怕。

站在洗臉臺前的拉斐爾看著鏡子裡的自己,然後低下頭將整張臉徹底浸入注滿冷水的臉盆裡。

他打了個冷顫,抬起頭再看向鏡子,神色已恢復幾分冷靜。

不夠。

他強迫自己微笑。

他是名王子,他必須讓自己看起來很好。

房間裡很安靜,隔壁僕人房的凱還在睡,拉斐爾輕手輕腳地坐到床邊,拿起紫羅蘭,凝視著它。劍柄的雕飾沒有分毫刮傷,而劍身則被擦得乾淨,閃耀著漂亮的金屬光芒,和剛拿到的時候一樣無瑕,彷彿依然僅是個象徵王權的裝飾。

我們鍛鍊、學習,扛起治理國家的重任,並在國家危難時挺身而出。宰相亞伯說過的話在腦中響起。這是身為貴族的義務,也是特權。

可是信念是否能讓人變得無情?

拉斐爾咬著下唇,試圖讓自己如白隼一樣思考。

他想不起死者的面容,真奇怪,他明明有去看摘下頭盔後的他們長什麼樣子,還在心裡對他們道歉,但現在只記得他停不下揮劍的雙手。白隼那時一聲不吭地陪他望了一眼要送去處理的屍體,好像在說,沒什麼好值得留存記憶,他們誰也不是,就只是敵人。

2019年9月17日 星期二

《千年聖歌》07 黑石城堡 Blackstone Castle (3)

吹奏銀笛的特洛伊 繪 by 強爺


護送王子回客房後,白隼獨自站在黑石城堡的巨大落地窗前,點了一支菸,重重地吸進了一大口熱辣的煙霧,微弱的火光在昏暗的走廊上忽明忽滅。
即使是到了這麼晚的時間,整個城市還是這樣燈火通明嗎……他慢慢將煙吐在窗戶上,玻璃因為室內外的溫差而起了一層白色薄霧。
白隼記憶中的北方家鄉,是灰暗、並且毫無生氣的一塊冰原。到了寒冷的冬天,萬物更像是死去一般,只有失去秩序的暴風雪占據著整個城市。在燈油比黃金還要貴重的環境下長大的白隼,看到黑石郡的夜晚竟然亮如白晝,心中只有無限感慨。
他想起了因為打翻油燈而被父親痛罵的妹妹,在一旁收拾的母親,以及剛砍完柴回來,搞不清楚狀況的一對兄弟──
「好久不見了,白隼。」黑雁無聲無息地出現在白隼身旁,手裡拿著來自廚房的油膩雞腿。
白隼稍微拉開與眼前男子的距離。
「不要老是對我這麼冷淡嘛,我可是連晚餐都沒吃完,就出來找你耶!你好歹也說句『哇,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你』之類的。」他伸出手指一根根數著。「真沒想到都七年了,陪我聊個幾句吧!」說完,黑雁將白隼嘴上的香菸取下,抽了一口。
白隼要拿出第二支菸自己抽,卻沒想到黑雁將剛才那還有一半的菸丟到地上,用腳踩熄。
「別抽了啦,雞腿沾到菸味就不好吃了。」黑雁拿起雞腿在白隼眼前晃啊晃。「還有,如果我滿身菸味還去找我們家老大,他會直接賞我個痛快,明天我就變成運河裡的浮屍啦。」
「老大?」這個字眼引起了白隼的注意。
「黑石郡很厲害吧?明明是深夜還這麼明亮,真是見鬼了。」黑雁一邊咬著雞肉,一邊說著。
「黑石公爵值得你效忠嗎?」白隼冷冷地問。
「你認為值不值得效忠是你的事,」黑雁哼了一聲:「你根本無法理解離開家,連一毛錢都沒有的我要怎麼活下去。」
嚓的一聲,白隼劃下火柴,逕自點起下一支菸。
「我跟著給我錢的人,為他做事,就這樣而已。」黑的聲音有些委屈。
黑雁將吃剩的雞骨頭隨手一丟,將滿手的油膩抹在窗邊的昂貴窗簾上,露出惡作劇得逞的賊笑,伸了一個大懶腰。
「好像還是有點餓,再來一隻雞腿好了,這次要挑隻大的!」他對著白隼眨眨眼睛。「改天見,白隼哥哥。」
「嗯。」白隼隨口應了一聲之後,在嘴中吐出的煙霧中目送弟弟一溜煙消失在走廊的另一頭,耳邊傳來用口哨吹出的旋律。
「這是…以前一家人曾一起唱過的感謝食物之歌。「這首歌應該是在吃飽飯後才唱的吧。」他嘆了一口氣。「傻弟弟。」

2019年9月13日 星期五

《千年聖歌》07 黑石城堡 Blackstone Castle (2)

伊蘭卡.達爾馮斯 攝 by Wanda


王子離席之後,達契亞就失去了表演欲望,他收起誇張的笑容,在座位上聽著自己的親信們此起彼落的發言。他們不斷批評失態的丹頓,同時不斷讚美達契亞的寬宏大量,晚宴廳內的氣氛因此越趨熱絡。
正餐結束之後,一行人便轉至空間更寬敞的宴會廳,格局方正的空間內擺放著幾個圓桌,上面早已擺滿了餐後酒以及各種點心,酒紅色的沙發搭配著金屬扶手,在水晶燈的照耀下更顯得奢華。這頓晚飯吃的時間本來就比較晚,一直吃下來,到現在居然也要午夜了,特洛伊早已毫無食慾,再珍貴美味的食物對他來說都沒什麼差別,瓷盤裡的食物幾乎沒有動過。與特洛伊不同,一旁的雷因自顧自地拿起各種點心,在餐盤上排列整齊,表情就像正在描繪藝術品一樣認真。
在黑石城堡經常舉辦這類單純只為吃飯喝酒的聚會,不管是為討好公爵的貴族們,或者是擔心自己的穿著打扮跟不上流行的貴婦仕女們,在一個個瘋狂的夜晚,都像是趨光的蛾一樣,奮不顧身地在城堡裡徹夜狂歡,直到筋疲力盡為止。
今晚的宴席在規模上並不是最大的,但出席者在黑石郡的政治圈裡都佔了一席之地。不過只要有一群人,就會有位階高低差異出現。
黑石郡雖然礦產豐富,但地形崎嶇,糧食大多仰賴進口。因此,掌握住交通和重要礦產資源的伊蘭卡和擁有背風的豐饒谷地的法比歐,在達爾馮斯家族的地位就比一般親戚高上一階。
特洛伊靠在牆邊,觀察的主要就是這兩位。
儘管伊蘭卡俊美的臉蛋與身邊其貌不揚的父母形成強烈對比,卻沒有人會誤認他為私生子。他的五官有父母親的影子,卻沒有那種粗糙、讓人厭惡的不協調感。伊蘭卡的五官在遺傳上取得了意想不到的平衡點,不只大小和位置都恰到好處,他略略挑起的眉毛,讓深邃的眼窩帶有一股貴族慵懶的姿態,又像是對於一切極度不屑。此外,淡金色長髮在背後以緞帶綁出一束馬尾,深藍色晚禮服搭配濃烈的麝香香水,如此精心打扮的程度,連特洛伊都想為他拍手叫好。
與伊蘭卡相比,谷地農場長大的法比歐有著家族中少見的黝黑膚色,身形簡直像是一隻熊,銀叉銀刀在他手上彷彿都變成了小孩的玩具。不知道哪個可憐的家庭教師教導他禮儀,顯然無論花費多少心思,成效都會因他天生高大加上動作遲緩而大打折扣。另外,最近傳聞他為了在冬季能夠有充足的水源灌溉,投入了大筆資金在南水北送的工程上,也是因為如此,法比歐近來總是被標上「欠錢」的標籤,只要他一接近,其他的貴族都紛紛走避。
「法比歐叔叔,今天又是以什麼名目來跟公爵大人借錢呢?家裡的圍牆倒了?還是大廳的煙囪堵塞了?既然您的宅邸如此年久失修,不如就整個拆除重建算了,也許還能跟公爵大人爭取到一筆不小的維修補助呢!」伊蘭卡拿著酒杯大笑,尖酸刻薄的發言和精緻的外表呈現一種異樣的矛盾感。他絲毫不覺得以自己的輩分做這樣的發言有什麼不對。他的父母也跟著一起大聲笑罵,彷彿這輩子沒遇過這麼好笑的事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