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9月14日 星期五

現場第17天 - 突然結束了

原本預計要做到明天,不過突然今天晚上接到簡訊說我的部分結束了,明天不用去了!

這大概20天的日子(對其他人來說是20天左右,而我如果加上開始前兩天有在辦公室上班,也是幾乎連續上了20天班)真的是折磨啊!

以前工作一個月一下就過了,去工地連續17天說起來好像不多,每日正常上下班,只有加班過一天,說起來輕鬆的數據實際感覺卻是一天宛如兩三天般漫長,而這一段時間彷彿是極度漫長的混沌惡夢。



除了做翻譯,沒有做什麼大事,也不是負責趕進度的主管,但壓力卻莫名覺得很大,精神和情緒不穩到了極點,口出很多情緒化的言詞,後來幾天只能用痛苦來形容。原本以為自己頗不耐操,今天和其他人聊聊,發現原來男生們也有同樣的感覺,到後來除了有些人明顯的臉都垮了以外,有幾個同事還會直接拒絕主管說他無法加班了!(工作幾天就無法忍受加班了?他們可是大男人呢,所以這十幾二十天連續上班果然不是個表面上讀起來能輕鬆帶過的數據。)

而主管呢...連超級好人的他,臉色到後來都開始有點不對勁了,他和我說他的腰帶扣子原本在倒數第三格,已經扣到最後一格了。壓力讓他瘦了好多,每次看到他都覺得他的肩膀有好多重量。

首先是睡眠吧。

以往上班也是睡差不多的時數,但去工地,我明明睡眠時間比較久,作息也比較正常,但精神就是異常。晚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就算睡著也睡不深,除了作夢,白天往往鬧鐘時間還沒到就睜開眼睛。無論是睡前還是睡醒都有鬱悶的感覺。就算拚明自己告訴明天要去工地快點睡著,腦中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思緒,但心怎樣都無法寧靜。

接著午休也開始異常了,一開始的前幾天還因為不習慣工地感到特別疲倦而能熟睡,但到後來幾天,明明晚上已經越睡越少,午休趴著桌子卻怎樣都無法感受到睡意,只覺得一股鬱悶與煩躁,今天午休趴到後來太煩躁了就拿著手機出去打簡訊和聊天。

在工地坐著等技師出來時,或許因為睡眠時數太少,身體想要打瞌睡,但意外的只是微微的往旁邊找東西靠著而已,想偷睡,精神也睡不著。

原本我以為是因為潛意識知道要上班所以產生這樣的睡眠壓力,但以往也是去辦公室上班,卻沒有遇過這樣的問題。

噪音。

同事說原因是工地的噪音,因為他也是這樣,以往碰到床就睡,睡的時間比較少卻睡比較好,但來工地待久之後晚上都睡不好。看來,經過一整天的噪音轟炸之後,精神就被影響了。

工地的噪音真的很可怕,有時無聊的時候我想要思考什麼,但腦中都被噪音充斥了,無法思考任何事情,這種感覺真的很可怕,甚至讓我想吐。唯一能紓解的就是和大家嘻笑打鬧或聊天而已。

後來我逐漸能習慣噪音,最後那幾天也帶了書,無聊時能稍微翻一下。第一天帶書時因為噪音的關係,所以有書在手也無法專心的閱讀,整天也只看了篇小短篇而已。後來幾天似乎越來越習慣噪音,所以也越來越能習慣在工地裡閱讀。

但我也發現,表面面上以為自己開始越來越能習慣與忍受噪音,夜晚就越睡不好...以為自己越來越不在意的事情,意識深處可是一刀一刀的更加深刻的被折磨著。

還有雖然好像可以閱讀,讀起來卻又像是個空洞,好像文字只是一種物件。平時閱讀或多或少會有什麼感動,但在噪音之下的閱讀大多只有某種麻木,我知道有些內容我有共鳴,但我感動不起來,也因為感動不起來,記憶就不深刻,明明希望能記住的內容卻像是流沙一般消失了。

就像夜晚在安靜的家中依然無法入睡,下班之後,我回到家中看書或觀賞影片也無法感動。例如以往看權力遊戲總是每看10分鐘就大呼過癮,覺得主角們遇到了什麼緊張衝突或說了什麼超酷台詞,為高潮起伏而迫不及待的往下看,甚至偶爾還覺得不過癮,還得把時間軸拉回來重播一次精彩片段才能獲得滿足。但那幾天看影集時,我只默默地任由影片流逝,好像我只是在找個可以讓發呆的頭腦可以盯的畫面,說要殺時間也不為過。用這種像是逐漸死去的心靈狀態看這麼優秀的影集實在太浪費了,所以播了一陣之後我就馬上關掉。

無法欣賞音樂。

在工地聽了一整天的噪音之後,晚上只能在寧靜或輕柔的音樂之中二選一。以往能給予我靈感和讓我陶醉的史詩型音樂,哀傷的,讓我覺得吵到不行,因為一天能接收的壯觀聲音量已經超過負荷。心靈已經被逐漸變得僵硬又無法藉由聆聽音樂恢復,讓我頗不舒服。

情緒失控。

印度人到底有沒有非常討人厭呢?

當今天主管和我說我再也看不到他的時候,我忽然覺得他有點可憐,或許因為要結束了,今天的印度人似乎沒有這麼壞,覺得他還蠻認真投入在工作上的。

他的有些小動作的確失禮,但我被工地的環境逼迫影響精神下,一點兒的小動作或錯誤的玩笑都可以讓我爆炸和想要尖叫,吐出足以讓我說出煽動四周人們的台詞。為一群男生中的唯二女孩子,說出口的話似乎頗有分量。

或許,我說出口控告他的比他的那些沒有惡意的小動作更加傷害了他。

※ ※ ※

既然都結束了,只希望這個週末能好好入睡。

就像工地漸進式的侵蝕讓我讓我睡眠狀態逐漸異常,我不敢奢望今晚就能瞬間恢復正常的睡眠與精神......現在打這些文字時內心還有股無名的小火。希望能盡快恢復平衡。我需要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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