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 by Wanda
伊蘭卡站在房間的窗邊,由他這個角度望出去,剛好可以遠眺納迪歐礦坑。他焦躁得如同一隻神經質的貓,將右手拇指咬到滲出鮮血,血的獨特腥味一下就在口中擴散開來。
真想早點開始折磨那個鼠輩!
伊蘭卡抓起桌上一張寫滿優雅書寫體的紙,使盡力氣揉爛,拇指上的血染在紙團上,像是一張結核病末期病患用過的手帕,接觸到空氣就變成斑駁的深褐色斑點。
雖然公爵大人特別交代要慢慢來,但越讓那隻老鼠多撒野一天,就越像是放著細菌在城市中滋長。
伊蘭卡臉龐蘊著憤怒,雙眉緊皺,眼睛充滿血絲。
從特洛伊抵達黑石郡那一晚開始,整座城市漸漸產生變化,令人不快的感覺也愈來愈明顯。特洛伊的存在對伊蘭卡來說,就像是典雅的餐桌上竄出了一隻骯髒、發臭的巨型老鼠。伊蘭卡恨不得在那隻老鼠要開心咬下乳酪的前一刻,把牠高高拎起,重重摔到地上。在那隻巨型老鼠能反抗以前,他會用鐵叉串過老鼠身體,丟進火裡,聽著那吱吱尖叫,讓凌虐的快感流竄全身,欣賞老鼠在鐵叉上蠕動直到變黑,被火吞噬。他還會把所有老鼠碰過的、被汙染的髒東西通通丟進火裡。
然後,一切就能得到淨化。
「唔唔……」房間某個角落傳來了呻吟聲。
一個少女醒了過來,因寒冷而發抖著。她的上衣敞開,胸脯整片裸露,乳房因束緊的絲質馬甲變得高挺豐滿。她因禁止觀看主人的臉而低垂著頭,趴在毛皮大軟墊上尋找著溫暖,足踝上沈重的銀鍊發出一連串聲響。
「安靜。」伊蘭卡說,轉身走向留聲機,搖了搖發條把手,藍寶石唱針滑過唱盤的溝槽,發出了最初的沙沙刮擦聲,接著《機械玫瑰》的音樂流瀉而出。
城裡的那些地下水道工程、法比歐跟我要一個沒有用的礦坑,還有最近納迪歐礦工之間的流言,全部都跟特洛伊有關。亞倫和謝德曼這幾天也都不見蹤影,聽說他們都和行政官見過面。他們全都背叛了黑石公爵嗎?
為了整理思緒,伊蘭卡為自己斟滿了一杯紅酒,在床邊坐下,離少女只有十幾公分的距離。
少女曲起雙腳,屏住呼吸。
這樣也好,就讓他們去跟那隻大老鼠打交道。我應該跟公爵報告這件事,讓那些人全都受到處置。他們的資源和權力最後都會落到我的手裡。
伊蘭卡喝了一口紅酒,雙脣染上了豔麗的紅色。身為鐵路局長的他,突然想起今天早上瞥到的鐵路運輸貨品明細表:大型鍋爐、汽缸、燃燒器、加熱爐、致動器、閥門、各種工業設備和建築材料等。這些黑石郡原本就有生產的東西為什麼要從外地進口?他平常不會管這種瑣碎小事,此時他起身翻了翻桌面上的文件,赫然看到貨運委託人的欄位上填著「錫德之塔企業」六個字。
哼,他還真的想要蓋一座發電廠。黑石郡的土地幾乎都在我和公爵的掌握之下,他可以蓋在哪……
伊蘭卡張大了眼睛,一鬆手,手上的玻璃杯匡噹一聲掉到地上。厚實的地毯吸收了掉落的衝擊力,玻璃杯仍然完好無缺,杯中的紅酒卻在地毯上暈開成嫣紅色的圓。
「法比歐跟我買的艾森納爾礦坑……他跟鼠輩也是一夥的!」伊蘭卡握緊了拳頭,極薄的唇抿成一條直線。「法比歐啊法比歐,你想用一座發電廠,靠著老鼠的幫助,奪回公爵賜予的尊嚴與愛嗎?」
伊蘭卡拿起壁爐煤叉一揮,鏘的一聲,桌上的酒瓶飛了出去,撞到牆上後砸碎。伊蘭卡的面孔變了,宛若那清脆的碎裂聲,其實來自他臉上精緻的陶瓷面具,虛偽的假象剝落,暴露出底下那張扭曲的真實臉孔。「哈哈哈哈哈哈!」房間內的燭台、花瓶、水壺……方圓數尺內的東西全部隨著他形成的暴風飛舞毀壞。
一旁的少女臉色蒼白,不敢出聲。
「白癡。」他突然冷靜了下來,剎那恢復為那張俊美驚人的臉孔,雕像般動也不動。
有那麼一瞬間,四周變得異常寂靜,只聽見房間裡《機械玫瑰》的樂曲響著。
「神依自己的形象創造人。」
「女孩,你知道嗎?我對購買奴隸其實一點興趣也沒有。」伊蘭卡忽地轉而望向少女,他的眼神怒不可遏,目光灼灼。「但偏偏你們這種東西,是我排練戲劇模擬情境時不可或缺的道具。」
「那人毀滅的慾望可說是來自神性嗎?」留聲機發條逐漸鬆弛,樂聲變得緩慢扭曲。
伊蘭卡拿起桌上一把精緻的小刀,一步步走向少女。少女在銀鍊上掙扎著,喉嚨發出低沉的哀鳴聲。
「還記得我要妳學的那首歌嗎?」伊蘭卡露出笑容。
在黑影籠罩自己的同時,奴隸少女吱了一聲。
「妳如果唱得好,我一定會給妳個非凡的獎賞。」伊蘭卡的頭低得緊貼少女的上身,他用額頭感受少女肌膚反射性地繃緊,與恐懼的汗濕。
「痛楚是美妙的。」
少女只見青年抬起頭,那雙藍眼睛像冰河,酷寒無比,讓她凍結。
「張開嘴。」
奴隸少女聽話地張開嘴,小刀刀刃被插了進來,完全沒入。少女垂著眼,下意識地只敢凝視伊蘭卡握著刀的修長手指,食指上有一枚璀璨的藍寶石戒指,指間的象牙刀柄上,黃金鉚釘散發出黯淡的光芒。
咿嗚聲從少女的喉嚨中發出,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聲音了,連一聲不要都沒有,調教得非常完美。
宛如牙醫師在檢查嘴巴,伊蘭卡聚精會神地望著少女柔軟的舌頭歪向右邊,想要避開鋒利的銀刃。他猛然施力,美麗的臉頰從嘴角被切開了。少女雙唇顫抖,流出帶血的口水。
「大聲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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