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多小時後,賴家祥終於回應。「所以繼我瘋王法洛無盡空虛詛咒後,你幫魔女一族追加了新的詛咒設定啊。」
「沒錯!大家都得不到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許弘威馬上回應,附上一個狂笑的貼圖。
「搞屁喔。」
「好了,來把大綱討論一下吧。」許弘威急急忙忙地把「光影大綱」的google doc 連結送出去。「早上給你的草稿,如果有問題你就直接上來這邊修。」
「你要是唸書有這麼認真,早就上台大了。」
「我什麼都沒聽到~~~」
賴家祥的游標出現在許弘威正在閱讀的google doc裡,代表兩人開啟了同樣的一份文件。許弘威焦急地盯著賴家祥的游標,居然好半天沒有動靜。
「人呢?」隔了十分鐘,許弘威再問了一次:「人到底去哪了?」
「我去喝杯水,然後上個廁所。」一會,賴家祥慢悠悠地打字回應。
「你乾脆再做個暖身運動,還是去洗個澡。」
「你怎麼知道我正想去洗澡?」
許弘威把頭撞進枕頭裡。算一算他在手機前面發呆要快兩小時了。明明只消花個幾分鐘確認雙方的想法在同一條船上就能完成這個作業,到底為什麼和賴家祥討論大綱這麼難?
又是許久,賴家祥才發了下一句話。「結局之前的大綱都沒有問題,但結局我要再想一下,尤其是雷貝斯的部分。」
「好吧,你慢慢想,薩佐的收尾沒問題就好。」
「對了,我剛剛發現一個bug,你說和魔女一族相愛的男人會『精盡人亡』,但薩佐這下破壞了遊戲規則,這主角威能大到沒有邏輯了。」
「所以我呼應之前的預言,代表這個命運無論如何都無法逃離。前後能接起來好神奇!」
「我還是覺得有點牽強啦,他是機器人喔,生小孩都不用射的,直接程式輸入。」
「唔,那我再補充一段,寫好Line你。」
‡
御書房內的牆上鑲著巨大的多格木櫃,不同領地的卷軸分門別類的歸納在木櫃的格子之中,然而一方面需要臨時翻找的資料非常多,二來薩佐不耐等僕人在眼前跑來跑去的傳遞文件,於是書桌旁擺了許多筒子和小架子,裡面插滿了卷軸,方便薩佐隨時調閱使用。筒子與小架子越堆越多,到最後,御書房看似井然有序,但卻又給人一種要被卷軸淹沒的窒息感。
德斯蒙德小心翼翼地不讓盔甲碰倒地上放滿卷軸的小架子,來到大桌前,恭敬地將一份卷軸遞給正在批改奏章的薩佐。
「狼戰士長德斯蒙德,軍備的預算又不足了嗎?」薩佐一邊讀德斯蒙德的卷軸,直接詢問。「差多少?」
「五十萬金幣。」
薩佐從離他最近的筒子抽出了一份卷軸,攤了開來,上頭是密密麻麻的預算項目。薩佐將羽毛筆沾上紅色墨水,在其中一個項目上畫下刪除線。他陷入沉思,目光繼續搜尋著那份卷軸,又劃下了兩筆刪除線。最後,他在德斯蒙德遞給他的卷軸內文下方,簽上他的名字。
「你可以下去了。」
德斯蒙德起身接回他的同意書,瞥見薩佐刪除的項目。
「陛下,恕我直言,狄康領主不會樂見您削減他修築城牆和醫療補助的預算。」
「他喜歡什麼算哪根蔥!」薩佐突然暴怒。然後他按了按眉心,壓下心頭的憤怒,他知道他正因為疲累而心情不太爽快。「你時常面對骨獸,你也明白,花費大量人力物力修築的城牆,只能抵擋骨獸幾分鐘、頂多幾小時而已;而福利政策,在國家預算吃緊的情況下是必須犧牲的。不過你提醒了我一件事,你待會去告知狄康領主,古倫王儲正在挑選戰爭夥伴,國王授予他長子軍官職位,隨侍王儲左右,請他兒子務必回來軍團服務國家。由於最近骨獸出沒頻繁,他將暫時無法回家,王宮會提供他良好的住所。」
「我明白了。」要人質的意思。
「之後,你去找副戰士長珊卓佩克。」
「有什麼項目需要加強訓練?」
「諾提司人口不足,她是很優秀的女人,你可以和她製造一些優秀的孩子。」
「陛下,我恐怕……我不適合她。」德斯蒙德佈滿刀疤的醜臉上閃現了不確定,那劃過半邊臉的疤痕,讓肌肉也失去了協調性,一個表情便讓面容更不對襯,更加醜陋。
「男人強,就夠了。」薩佐望向德斯蒙德,似乎不明白德斯蒙德的困擾。薩佐天生英挺的面孔,更加襯托出德斯蒙德的臉有多麼可怖。
「我隨侍王的左右,就夠了。」德斯蒙德單膝跪下。
「是嗎?」
德斯蒙德堅定地望了薩佐,點了點頭。
「說實在,你總是參與我身邊的戰爭,我應該多獎勵你一點,讓珊卓佩克嫁給你都嫌太少。現在貴族們宣誓效忠於我,只因為他們單純害怕若我不在將沒有人負責戰鬥,骨獸會因此越過邊界。」薩佐將鵝毛筆擱到一旁,冷笑一聲。「沒有人是忠誠的。」
「我不是陛下的人,我是陛下的盾。陛下您大可雙手握著劍向前,不必顧慮您的後方。」
薩佐身體一震。
「我有許多目標,德斯蒙德。」薩佐拿起前方的水杯,緩緩喝了一口。「以前我想拿下這個位子,不只是因為我無法忍受有人坐在王位上,心思卻不在此處。我愛權力,我也恨權力。如果一個人只愛權力帶來的為所欲為,而不能接受隨之而來那令人煩厭的義務與責任,野心只會帶來短暫的勝利,然後自我毀滅。」
「陛下的下一個目標是?」
「坐吧。」薩佐指向一旁的椅子,恢復疏遠的神情。
德斯蒙德的重裝盔甲使木椅發出嘎吱的聲音,幸好椅子沒有垮掉,他將身體往前傾,看向國王的雙眼。薩佐已經有了黑眼圈,但綠色的雙眼依然精神奕奕。
「我娶緋為妻的那年,所有的人都遠離我。不過人是善變的生物,只要我擁有權力,沒幾個月他們就搖著狗尾巴回來討好我,甚至贊同我與緋的婚姻。那些人應該很高興那時選對邊站,之後才能僥倖逃過財產全部充公的懲處。」薩佐冷哼一聲。「當愛情沒有阻礙的時候,我原以為我成功達到人生預定的其中一項目標,但當我發現愛情試圖占據我過多的心思,干擾我最主要的目標時,我便決定放棄。」
薩佐停頓了一下,他知道他不該喚起那段青澀歲月的記憶,畢竟去比較年少輕狂的迷戀和現在永無止盡煩惱國事的日子,不只相當不智,還會讓自己更加心情低落。
那時他雖然已經在謀劃反叛雷貝斯,但在計畫執行之前,他只是一個不需負擔太多責任的王子。在那遙遠的年代,他與緋的愛情是如此的精彩刺激,彷彿滿足了他所有的年少叛逆,而愛情的魔力又是如此驚人,以致於當他決定切斷時,那過程又是多麼痛徹心扉。
他甚至不惜暗中借助禁藥,滅除所有的感官:緋的撫摸不再具有溫度,而他也不再因為遠離緋而感到抑鬱煎熬──他早已失去罪惡感。痛感、冷熱、食物的味道也一併失去。了無生氣的寂靜,讓他恢復清明的思緒。
「如同愛情與王位,我原以為只要犧牲一樣事物,便能換來另一項的成功。」薩佐像是在對自己苦笑。「但接下來的這幾年,光是為了解決層出不窮的災害與苦難,我便困在原地。我只讓諾提司不停付出代價,卻沒有前進。」
「那便是在下失職了。」
「諾提司不是美麗的地方。」薩佐望向德斯蒙德佈滿數不清疤痕的臉孔,似乎終於在其中找到什麼悲哀。「但我甘願留在這裡。」
薩佐揮手示意德斯蒙德退下後,便拿起羽毛筆繼續低頭書寫。德斯蒙德對國王深深鞠躬,然後離開。
‡
「嗯,很好,這樣就說的通了。」賴家祥看完之後傳了一句。
「接下來又是你的戲份了,別富奸啊。我本來還想說這個月就可以寫完,然後專心準備考試……」
「專心準備考試?從你打算要參一腳進來的時候,就已經背棄『專心』這兩個字了吧?」賴家祥忍不住丟了一個不屑的表情符號。
「你快點寫就是了!」目錄 下一回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